《皮绳上的魂》是几个意思?
看电影《皮绳上的魂》的时候,我旁边有个小伙子一惊一乍的,不断发出笑或惊讶的声音,到最后出字幕,听到他说:咦?童年格丹!靠,这作家就是那小孩长大了哇?有点意思!这片有点意思。
导演张杨说,拍电影《皮绳上的魂》是一个回归。他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市场了,之前拍《叶落归根》、《飞越老人院》、《无人驾驶》,都是试图为市场服务的,但最后的结果,在艺术和市场两方面都打了折扣,都不尽如人意。他认为不能再这样拍下去,一定要回到电影本身。
发行人李力之前投资过《小时代》,在商业上非常成功,而《皮绳上的魂》看上去商业元素不那么完备,但他认为这部作品具有足够的创新度,属于电影市场不可缺失的一类,希望通过吃透精准的观众人群,进行长期放映,试水艺术电影的发行模式。
投资人张昭说,拍西藏题材的电影,是在充分挖掘分众人群的潜在需求,从消费定位出发拍观众想看的电影。
我认为,《皮绳上的魂》是一部西部片风格的作者电影,有着迷人的套娃结构。
广袤的西藏地貌坦呈大自然最原始和本真的肌理,一人一骑,千里跋涉寻仇,手起刀落,回望残阳如血,动作的发生和结局都以平视角度展现在眼前,迅疾、无声,猝不及防。气氛肃杀悲怆,镜头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语言,前半部分,电影在“复仇”情节线上做到了很完美的西部片质感。
但是导演并不满足于靠情节来推进故事,他想要表达的是自己对电影本体意义、对真实与虚构的关系、和对生命终极意义的追寻。
简单说,电影共有三条主要剧情线:1、猎人塔贝护送圣物天珠去传说中神秘地掌纹地;2、一对藏族兄弟千里追凶;3、作家格丹寻找小说中的角色塔贝,找寻这段救赎的终极意义。
其中,1和2是最小的那个套娃,3套住1和2,还有一个4,是活佛指出,你焉知这一切不是造物的虚构?
三条叙事线,三个套层,多个时空,互有交集。说它“迷人”,来自当初对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阅读体验。
电影《皮绳上的魂》被使用得很多的标签还有一个“魔幻现实主义”,这个上世纪80年代在中国掀起热潮的文学概念,曾经无比兴奋地击中了大批文青的G点,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几乎人手一册,我个人表示,自己一度臣服于其中色彩斑斓的南美风情,令人眼花缭乱人物、意象,以及高出情节本体的诗化叙事。
即使如此,魔幻现实主义依然是一个小众的文学派别,作为中国魔幻现实主义作家代表之一的西藏作家扎西达娃在当时更关注的是民族性与现代化之间的冲突与无所适从,张杨时隔30年的改编,则将主题置换为对创作的探讨,对艺术真实与意义的追寻,最终结出“以宽恕替换仇恨,以仁慈替换厌憎”的普世价值观,以争取与观众和市场的最大交集和情绪共振。
已经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电影与“社会情绪”的关联性,但电影从筹备到上映一般有2-3年的生产周期,这个时间远远长于“社会情绪”的变化周期,从操作而言很难要求内容能达到这样的前瞻性。从包装和营销层面来进行对应可能更现实。
去影院的观影行为有时候就是被舆论声浪裹挟的一次集体无意识,这是我们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其娱乐价值和审美价值共同撑起为此付出的票价和时间。
在西部片的形式、魔幻现实主义的内容、追求内心平静的主题之外,摄影成为最大看点。景色本身对电影有很强的参与,不仅表达出紧张的情节推进,大量的俯拍镜头,大景深的运用,凸显了人的渺小和茫然无措。
“掌纹”无比复杂,且早已前定,你一直在路上,无可逃遁,能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动机,心无旁骛地走下去,不管这条路有多少人走过。
“不要追求,不要寻找。在纵横交错的掌纹里,只有一条是通往人间净土的生存之路。”
看这部电影的那天,我一个中学同学的葬礼刚刚在我的家乡举行。生命的虚无感开始真切地接近,人生如寄,焉知这一切不是造物的虚构?
有点意思。